一
深夜。秋。
屋里很暗,只有一柄蜡烛,发散着温柔的光芒。我拖着腮,看着母亲。母亲正在给我缝书包,因为我明天就要去上学了。
“一定要好好上学,等将来有出息了,不要忘记爸妈。”母亲总是这样教育我。可是我还小,不能给谁什么保证,只好拼命点头。不过从那时起,我就已经决定,将来不管是富贵或者贫贱,都要做最孝顺的孩子。
二
温暖的春天。海边。
她依偎在我的怀里,轻轻的呼吸。
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她突然坐起来,惊恐的看着我,好像我来自另外一个星球。可她还是很不自然的笑笑,说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要走了,去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。”
“我可以和你一起。”
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将要去哪里,你怎么能够一起?”
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水,然后听到她轻轻的哭泣。她紧紧抓着我,指甲嵌入我的肉里。可是我还是走了,丢下她,在孤独的海边。
三
傍晚。路边。
她瑟瑟的站在那里,等着下一班公交车。我走过去,轻轻的问候:“你好。”
她诧异的转身,看到我的眼睛。
“你的公交车还有三分钟才到,所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如果不够,我可以和你一起上车,二十分钟的路程够我说很多话。”
她有些吃惊,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
“关于你么?所有。生日,血型,星座,爱好,住址,朋友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想让你跟我走,我会一辈子对你好。你有一分钟考虑时间,公车就要来了。”
漫长的六十秒。
公车来了,停车,开门,关门,开走。
我们仍然这样站着,一动不动。
她突然笑了,我也笑了。
我揽起她的腰,在熙攘的人群中翩翩起舞。
四
深夜。
她偎在我怀里,偷偷哭泣。泪水滴在我的胸膛,把我惊醒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你根本就不爱我。”
“傻瓜,怎么会呢?”
“你只爱你的父母,兄弟姐妹。你把我们辛辛苦苦挣的钱都给了他们。”
我不说话了,靠着床头坐了起来。在黑暗中点燃一支香烟,烟火忽明忽暗,照着我阴郁的脸。
“我的爱分很多种,对你的是爱情,永远也不会变。我把钱都给了爸妈,是因为我不能在他们身边,只能用这种方式做为补偿,我只是希望他们越过越好。”
我吸一口烟,轻轻的吐出。“可是对你,我是深深的怜惜和疼爱。因为我在你身边,所以可以保证你不受到任何伤害。你忘记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了吗!那时的我们一贫如洗,还要买车买房,可是我们很快乐,因为我们在彼此的身边。”
她停止了哭泣,从我手里把烟抢走,狠狠的吸了一口,马上就咳嗽起来。
我帮她擦干泪水。“我对你的爱,永远也不能用金钱来衡量。”
她又倒在我的怀里,掐着我的胳膊,“算你会说。不过以后你再给你爸妈钱的时候,我爸妈也要一份。”
五
窗外阳光灿烂。
“儿子,快走。”
我带着我的宝贝,去草地上放风筝。
晚上。
我看着他沉沉睡去,才来到客厅。
“你过来。”
“都这么大了还撒娇!”我带着责备,还是走到她身边。
她瞪着大眼睛看着我,“你的爱是不是又分出去一份儿?”
我哭笑不得,“连儿子的醋你都吃?”
“不是我吃醋,你们一起玩,为什么不带上我?”
我看着她,她一脸的严肃认真,“这几天你和儿子都玩疯了,你跟我说的话不超过十句。开口儿子,闭口儿子,看你们玩的开心,我心里嫉妒。”她嘟着嘴,神情如此可爱。
从此以后,我们一家三口就形影不离了。玩纸牌玩的满脸都是纸条,玩电子游戏玩的忘记了吃饭,我扛着儿子拉着她在草地上放风筝,沙滩上我们排成一排晒太阳。
我的生活,如此幸福美满。
六
傍晚。办公楼前。
我掏出钥匙,准备开车回家。突然听到一声羞涩的问候:“你好。”
我转过头。看到一双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睛和一张鬼魅一般美丽的脸庞。
“我想和你说几句话,在你回家之前。”
她的声音美妙动听,如同黄莺在歌唱。
“我想让你跟我走,我会一辈子对你好。你有一分钟考虑时间,我的公车马上就来了。”
一样的话语,不一样的人。我很诧异,觉得就像梦。
公车来了,停车,开门,关门,开走。
公交车后,只有我的车子停在那里,傻傻的等待。
她的家里,只有让人窒息的黑暗。她的身子慢慢的靠近,我听到她的呼吸,像兰花一样芬芳,她的手臂,搭上我的脖子,炽热的唇封上我的嘴。
我突然推开她,落荒逃去。
七
黄昏。海边。
我和她相互搀扶着,在沙滩上散步。
经历这么多,我们仍然相依相偎。
儿子每个月都送来很多钱,如同我年轻时那样。不过他现在更忙,停不了几分钟就要驱车离开。每次他送来的钱我都欣然接受,我知道他是在补偿,我不想让他觉得歉疚。
她也早已经明白我,我也早已经明白她。
我们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,孩子们都已经长大,不能待在身边。
我们知道,陪在我们身边的,只有彼此的心跳。
想象总是比现实美好
也许到了那个时候,
你已经忘记你曾经也有这么美好的念想
@哈哈 也许吧,但是没有美好的愿望岂不是太无趣了